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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看了看在场的衙役盐丁,三人就更是明白了--现场没有一个熟人,都是左懋第到任后,新笼罩的盐丁,另外还有几个是左懋第从京师带来的家丁--看来,左懋第是早有准备。
左懋第可以这么做吗?
律法上是不允许的,但实际却并非没有发生过。
正德时,一代法学家、著名廉吏喻茂坚担任御史,在巡视裕州之时,曾经当众鞭笞官员,事后说,官员贪墨严重,自己怒不可遏,朝廷上下虽有异议,认为不妥,不过却也没有重责,只是罚俸了事。
左懋第今天要打板子的,都是八品九品的不入流的小吏,只要他手中的证据确实,能证明三人有贪墨的事实,就算今日打了板子,未来朝廷的责罚也不会太严重--当然了,风险还是有的,一旦朝中有人使坏,他的官职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。
但左懋第顾不了了,他不能容忍盐政的停滞不前。就算有风险,他也要往前冲。
左懋第一声令下,衙役盐丁立刻一拥而上,将堂中的五个人按倒在地,扒去裤子,露出白花花的屁,五人一片鬼哭狼嚎,胆大的喊:“左懋第,你好大的胆……”胆怯的叫:“大人,三思啊,卑职等人无罪啊……
左懋第却一概不理,看他的样子,今天的这顿板子是打定了。
“住手!”
混乱之中,忽然有人急匆匆地闯进了大堂。
绯色的官服,双翅乌纱,胸前的补子是孔雀,胡须黑白交杂,保养极好的老脸上,微微带着一些怒意,行进之中,双手扶着腰间的金钑(sà)花带,几个晃步,就跨进了正堂。
“大人,你可算是来了……”
三个官员连同两个商人,都是哭喊,感觉此人一出现,他们的胆气都壮了起来。
原来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长芦盐运使、左懋第的上司,大明从三品的官员,徐瑞图。
徐瑞图是长芦盐运衙门最高长官,他一出现,盐丁衙役们本能的住手,退到旁边。那五人急忙爬起来,手忙脚乱提裤子,徐瑞图一跺脚,半怒半叹的朝左懋第道:“仲及,你这是干什么呀?”
左懋第,字仲及。
左懋第却是不慌不忙,对徐瑞图的忽然出现,一点都不惊讶,他整理衣冠,从案后走了出来,公事公办的向徐瑞图一鞠:“下官见过运使大人。”
徐瑞图摆手,指着堂中五人,怒气不可止:“他们犯了什么罪?你要打他们的板子?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朝廷官员,非有圣命,不可以受刑吗?”
“方大福等三人收受贿赂,贪赃枉法,败坏盐政,下官已经决意上疏弹劾他们,并暂停他们的职责另委别人代理,所以他们已经不是官员了。”左懋第不卑不亢的回道。
“不是官员,但在吏部的文书没有下来之前,他们总还是官身吧,你怎么可以向他们用刑?”徐瑞图道。
“虽然与法不符,但并非没有前例,下官愿效仿喻荣昌!”
喻茂坚是重庆府荣昌县人,所以人称喻荣昌。
左懋第顶的决然,而徐瑞图也明白了,左懋第这是把自己的仕途都赌上了啊。
软的怕硬的,硬的怕横的,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,但在左懋第这样的“硬茬”面前,徐瑞图不敢用官职强压,只能忍住气,冲堂中的人摆手:“你们都下去,我有话要单独和左大人说。”
方大福三个贪官和两个盐商巴不得,盐丁衙役也畏手畏脚,只有左懋第的四个家丁望向了左懋第。
左懋第脸色冷冷:“将他们带到后堂,听候审理。”
两个大人都发话了,于是衙役盐丁将方大福等五人押到后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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